叶临

神经病啊

赤(下)

西索是半夜回来的。


伊路米正在打红白机,突然听到敲门声,伊路米还以为是他点的外卖到了,赤脚朝门口走去。


打开门,是西索的一张笑脸。


西索上楼的脚步极轻,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没有亮,黑暗的背景之中是一张涂的惨白的脸。西索像是经历过一场战斗,疲惫不堪。他微弓着背,右脸是喷溅的已经干透的血迹,左脸涂的星星也已经被抹掉。他眼神呆滞,嘴唇鲜红,嘴角弯曲微笑着,裂开的唇缝就像白纸上撕裂的裂痕,里头是深沉而肮脏发臭的泥浆。


西索缓缓抬头,伊路米注意到西索的喉咙被割伤了,在他说话的时候发出嘶嘶的声音,嗓音低沉而喑哑,犹如地狱中爬出来讨人性命的恶鬼:


“你好呀,伊路米。”


一般人半夜三更看到这副恐怖的场景肯定都会发怵,但伊路米只觉得西索肯定又是犯病了。侧身让西索进门,伊路米看着西索也没有受什么太重的伤,转头又去玩儿他的红白机,等着西索洗完澡出来再问他这几天的情况。


反正人还没死是吧。


还有小半个月西索就真的要死了,想到这里,伊路米的呼吸微不可查的一窒,但很快又恢复原状。


等伊路米睡一觉起来,西索仍然没有从浴室里出来,伊路米一边揉揉眼睛,一边高声道:“西索——”


没有回答。


伊路米瞥一眼时钟,已经下午两点了,他起身走向浴室:“我进来啦——”


打开浴室,地上除了一摊干涸的血迹之外,什么都没有。


莲蓬头仍然在哗啦啦的放着水,毛巾挂在门口,沐浴露只用了一半,一块用过的香皂掉在地上,上面还有些许泡沫。


昨天明明没有人出门的声音。


和经常爬窗进屋的伊路米不同,西索一向是走正门进出,就连昨天晚上西索回来也是走的正门。


奇怪。西索上哪去了。


突然响起一阵铃声,是伊路米的内线电话。


伊路米拿起手机,发现是西索打来的,伊路米松了一口气。滑动接听,电话那头却响起陌生的声音:“请问是西索先生的……丈夫吗?”


是天空竞技场的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。西索在天空竞技场是名人,在那的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,经常缺席的死神,天才的格斗家。


西索死了。


伊路米的第一反应是:“糟了,西索瑞士银行的银行卡号还没有告诉他”。然后是疑惑,西索昨天的的确确是回了家,而他和人决斗是在友客鑫市,怎么会死在天空竞技场。


伊路米以为又是西索搞得什么小把戏,于是决定先吃完饭再出门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,比较西索要是真的死了他才方便拿到他的报酬。


伊路米的午饭是西多士和咖啡,西多士还是西索教他怎么做的,咖啡豆也是西索精心挑选的蓝山咖啡。不得不说,西索在厨艺方面也是一把好手。西索似乎是个完美的人就是从来不看新闻不怎么玩儿游戏,只喜欢填字游戏和俄罗斯方块,为此伊路米还嘲笑了西索很久。


伊路米发现,他的生活中已经全是西索的痕迹。


——但是他已经死了。


伊路米敛眉,抬手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出了门。这钥匙也是西索的,上面沾了血,还挂着梅花和方块的挂件。


伊路米一直以为这是西索开的破烂玩笑,直到他看见了西索的尸体。


尸体已经僵硬,伊路米的手指从他光滑的皮肤上划过,按了按脖颈上的伤口。


验尸官说死因是失血过多。


傻子也看得出来。西索脖颈上的伤口已经泛白,看得出来割的很深,切断了血管,伤口附近的血液已经凝结成块。


西索安详的躺在这里,看他的表情仿佛他没有经受过任何痛苦,而伊路米知道西索并不是真的不怕痛,他只是习惯了痛苦,并且享受着它。


伊路米低头吻了西索一下作为最后的告别,男人的唇嫣红似血,伊路米伸手按按自己的唇,他抬手一看,西索果然是涂了口脂的。


口脂?


一束电光击过伊路米的脑海,伊路米悚然,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。


不对,这不是西索。


西索从来不涂口脂,因为西索觉得自己天生丽质,脸上除了搽搽白粉画画眉几乎不会上妆。


“手机。”伊路米站起身来,朝工作人员伸出手,“西索的手机。”


伊路米接过手机,仔细看了看键盘。


果然不是西索的手机。西索的手机因为经常玩俄罗斯方块,键盘磨损的很严重,虽然西索不是个念旧的人,但他一直都懒得换。


那么问题来了,西索是怎么悄无声息的从家里溜出去的?还是说……西索一直都在家里?!


该死的!他刚才吻了一具尸体!


伊路米怒火中烧,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会断裂。不只是因为他刚刚吻了一个肮脏的死人,还因为西索的恶劣玩笑。


伊路米飞快的打的回了家,一开门,果然看到西索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里修剪他漂亮的长指甲。伊路米箭步上前,一把抓住了西索的手,力道大的折断了西索精心修剪的指甲。


“嘿嘿。”西索没有挣扎,含笑看着他,“可不要迁怒我可怜的指甲呀。”


伊路米问道:“西索的丈夫是怎么回事?”


西索一愣,他还以为伊路米怒气冲冲的回来是为了他的玩笑,没想到第一个问的确是这个。不过西索很快扬起笑容,俏皮的说:“因为我给你的备注就是’丈夫’啊~”


伊路米抿唇,显然不信西索的鬼话,一拳朝西索的面门打去。西索一手接招,头一偏躲过这一击,笑道:“要打架吗?”


“啊。”伊路米随意的应答一声,抬脚踢向西索的太阳穴。


他们打架可不是小打小闹,招招都是真正的杀招。


西索在吐花的间隙硬接下伊路米朝他腹部的一脚,狞笑道:“所以说啊,伊路米,你很强~”


伊路米不理他,攻势愈发迅速强烈。


这场打斗以西索将伊路米扣在地板上告终,可怜地板被砸的下陷,木制地板出现一道道裂痕,木屑四溅。伊路米到底是杀手,不是专门的格斗家,近身搏斗不如西索,对此伊路米是心知肚明。


“你是怎么发现的?这未免也太快了。”对于自己仓促之下设计的计划被轻易识破,西索还是有点挫败感。


“我发现了你的尸体上有口脂。”


西索一愣,然后大笑:“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’吻’我。”


“我也没想到。”伊路米嘲讽道。


“放心,尸体是我用’伸缩自在的爱’伪装的,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亲吻别人呢?”


伊路米抿唇,漆黑的大眼睛对上西索的眼睛,“你骗人。谁会给念做的橡胶人涂口脂。”


“哦呀哦呀。”西索轻笑,“被识破了啊。”


西索叼起地上一朵黑玫瑰,绅士的献给伊路米:“请原谅我吧~”


伊路米看了西索一眼:“那上面有我的口水。”


西索:“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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